陳小春－家庭計畫
「啊啊，還沒到啊……」
看了看錶，嗯，時間剛剛好，應該等等就會來了吧？
我百無聊賴地將手插進大衣的口袋中，背向後靠在路邊的牆上。
吶，妳還記得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嗎？
確切的時間我已經不記得了，彷彿從有記憶以來，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印象中，只剩下看到妳那頭又黑又長又柔順的頭髮所帶來的驚嘆，
以及第一次發現左撇子的驚奇感。
「嘖，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忘記呢……」
對於自己的記性，連自己都受不了，不禁喃喃自語地抱怨著。
妳看，不是忘了交禮堂使用申請書，就是忘了要上台表演得先報名，
重要的部長會議也忘了要去開，甚至連國文課上所教的基礎都忘了……
妳到底為什麼能忍受的了我呢？
想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股幸福的感覺從內心深處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一陣冷風吹來，我縮了縮脖子，把臉藏在大衣的領子裡，半瞇起眼，試著回想我們之間的一切。
『唔，基本上高中之前的事都不太記得了呢……不回去翻翻相簿複習一下不行……』
記憶比較深的是，小學四年級時，妳因為作文得了獎，要上台發表而感到焦慮。
我跟平常一樣地鬧著妳玩，結果沒想到妳卻很大聲的反駁了我呢。
在驚訝的同時，也覺得很有趣，便興起了要幫妳特訓的念頭，也不管妳願不願意，用力拉著妳的手就往家裡去。
看著妳站在箱子上緊張的樣子，就想起了爸爸教我的方法，扮成鳳梨頭想要轉移妳的注意力，
沒想到意外發現妳的笑點很低、很怪，看到妳開心的咯咯笑著，我也跟著放心了。
自此之後，妳就比較願意讓我接近了，不然在這之前都是我追妳跑的狀態呢。
啊啊，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覺得妳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但妳總是畏畏縮縮的，很膽小。
我只好卯起來努力搞笑、捉弄妳，而妳也從一開始的扭扭捏捏，
到後來沒有一絲猶豫地出拳揍我，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單純地想看的妳笑容罷了。
接著是國中。
國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接觸樂器了吧。
因為看了LIVE熱血沸騰，我選擇了帥氣的鼓，妳則是依著本身的個性選擇了貝斯。
幸好妳選的是貝斯呢，否則靠我那只趕拍子的鼓點，是沒辦法好好帶領HTT的。
雖說部長是我，但妳也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沒有妳在一旁的幫助，
我是不能獨自攬下這個社團的一切的，看看我的記性就知道。
就如同妳的貝斯聲，總是在我躁進的時候安撫我的鼓點，溫和又堅定地維持整首曲子的節奏。
從大衣的口袋摸出了一對鼓棒，我細細地用手指摩娑著上頭的紋路，以及我偷偷在上面刻的妳的名。
這是妳送我的鼓棒，也是我擁有的第一對鼓棒，從我得到它們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離身過。
對了，最近聽到一個說法，鼓和貝斯是夫婦什麼的……我知道的當下只有一個想法：
『天啊，難道我們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潛意識裡私定終生了嗎？！』
這種巧合真是奇妙。
高中大家一起玩社團的時光真的是很快樂，有組樂團真是太棒了，一償我心中的宿願。
還記的第一次學園祭，那時唯因為練唱而弄啞了喉嚨，改成妳當主唱，好久沒有看到妳如此慌張無措的模樣了呢。
一直以來，妳所極力避免的就是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但是那一次卻沒有辦法逃避。
妳認真在音樂教室練唱的樣子，我都有看到哦；妳上台前的情緒暴走，幸好有成功地被我的搞笑壓制住呢。
只要，只要能夠幫助到妳，妳要如何揍我都沒有關係的。
是何時開始的呢？對妳的這份感情。
開始的時間已經不可考了，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了，我只能一步步地走向未知的領域。
說到發現的時間點呢……吶，高二的時候，我們不是被分到不同的班級了嗎？
這是我們第一次被分在不同班。看到妳有點難過的樣子，我的嘴就自己動了起來，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地就說出了那些話。
其實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我本來是想要說點笑話替妳打打氣的。
後來，在學園祭之前，我不是生了一場病嗎？
在生病的前一天，我硬是跑去打擾妳跟和還有唯的下午茶，隔天又去破壞妳跟和的午餐約會……
妳那時候一定覺得我很討厭吧？把妳叫來練習，自己卻什麼都沒做的走了，而且又對妳開了一點都不有趣的玩笑。
當時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了，只覺得妳與和之間的親密，讓我很受不了，
只好由著自己無意識地做了一些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隔天，我抱病在床，不斷思考我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看著妳與和感情很好的樣子，就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呢？
明明…明明大家都是朋友的不是嗎？
我怎麼了呢？
我輾轉反側的在床上扭來扭去，明明發燒了很不舒服，卻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休息……
『到底是怎麼了啊我？！這樣根本不像我啊！！！平常我萬人迷的樣子到底哪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煩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這樣在床上滾了兩天，頭上貼著退燒貼布，像笨蛋一樣地抱著棉被翻來覆去。
就算因為煩躁想放棄思考，但妳的身影不放過我，眼睛一閉上，就是妳跟和盈盈笑語的模樣——
我無法介入。
那個樣子，那個氛圍，彷彿把我隔絕在外；這樣的妳，我從沒見過，在妳身邊的位子，被他人取代了。
想著想著，默默地流淚了，沒想到這是件如此難過的事，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揪住，好疼好疼。
討厭我了吧？在我對妳做了那些無意義的舉動之後。
我知道我的那些玩笑太過火了…只是想吸引妳的注意……
不想被妳討厭、全世界最不希望被討厭的人就是妳。
我緊緊抓著棉被，無聲地啜泣著，想到妳有可能會討厭我就覺得很害怕。
『吶，我很喜歡妳，所以別討厭我好嗎——』我在心底吶喊著。
等等，我好像說了什麼關鍵字？
喜歡——是這樣嗎？
忽然覺得雙頰熱了起來，糟糕，發燒加重了嗎？
伸手摸了摸額頭，好像沒有特別熱，所以不是因為發燒嗎？
摸了摸胸口，似乎有點心悸？
我將自己蜷縮在被子裡，試著面對這陌生的感覺。
『喜歡…我也喜歡唯、梓、紬，還有小佐和啊……』
咦？臉不紅，心也不跳了？
我胡亂的在身上亂摸亂抓，好像沒什麼事了？
忽然間，妳的身影又竄入我的腦袋中——
嗚，可惡，又開始了，果然不是因為感冒嗎？
『……喜歡嗎？這就是傳說中那種特別的喜歡？』
我咬著下唇，琢磨著這到底是好是壞。
正當我還在思考的時候，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在妳開門之前，我輕聲換了妳的名。
妳說，雖然有點急促，但還是喜歡我那有活力的鼓聲，沒有我的鼓聲覺得有點寂寞。
我當時開心得快要跳起來，太好了，妳沒有生氣，也沒有討厭我！！
後來，我要求妳陪我到睡著，妳便溫柔地握著我的手。
『…對我太好了，這樣、不行……』
這是墜入夢鄉前，閃過腦海的唯一一句話。
於是，我一天天地陷入察覺到地感情中。妳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都深深地牽動我的內心；
妳的害羞、妳的慌張失措，都只有我能夠安撫，我沉溺在這份親密感之中；
我的喜悅，我的不捨，我的各種情緒，皆因妳而起。
啊，對了，還有〈冬之日〉！
一開始在信箱裡收到的時候，心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什麼感覺，
只是覺得，啊，有個人這樣的在注視著我啊…就像我注視著妳一樣……
結果後來妳說那是妳寫的，我不是整個人彈起來然後吐槽妳嗎？
其實那時我處於一個又驚又喜的狀態，不趕快做點什麼事來轉移的話，我怕我會暴走。
說沒有期待是騙人的，多多少少都會有期待，可是平常都不敢去想，盡可能地將期待減至最低，
說服自己只要妳好就好、妳幸福就好。
但是妳的這首歌詞，將我心底束縛期待的結界給撕破，這種期望的心情，
像是毒蛇一般，從暗處盯著我、尾隨我，然後慢慢地啃噬我的心靈。
我以為妳也喜歡我，我一直在思考著要不要告白，同時觀察著妳，想從妳的一言一行裡找出妳喜歡我的蛛絲馬跡。
在我費盡一切的努力之後，得到的結論是沒有，妳沒有喜歡我，那首〈冬之日〉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不過是首歌詞罷了。
然後我的內在開始逐漸崩壞，期待的心情已不可挽回，想要卻得不到的感覺折磨著我，
我一邊應付著自己的內心，一邊還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來維持表面上的和平。
此時，剛好爸爸發生了意外，工地的鷹架偷工減料，在爸爸出差去巡視時倒塌。
我跟聰還有媽媽只得到那邊去處理所有事情，包括昏迷了一個月之後還是走掉了的爸爸的後事，以及和提供鷹架的公司打官司。
爸爸出意外應該是件難過的事，我很難過，但卻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如果能在被妳發現之前離開妳身邊，不要造成妳的困擾，那樣就好了。
『對，那樣就好，那樣就好。』
軟弱的我說服自己成為逃兵，用盡各種藉口，一聲不吭地、遠遠地逃離妳。
那段時間真的很痛苦，想見妳卻不能見妳，想要告訴妳我的消息卻又自己硬生生地哽住。
每天只能在忙完白天的事情之後，才在夜深人靜時分，將妳送我的那對鼓棒拿出來，
沿著上頭的紋路，來來回回地摩娑著，然後閉起眼在腦海中勾勒妳的各種模樣。
我想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可能放得下妳。
沒想到，過了兩三年，我竟然在電視上看到妳以歌手的身分出道。
真的是嚇死我了，這麼怕生又膽小的妳，竟然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站在螢光幕前，
充滿著自信的樣子，對於自己的創作歷程侃侃而談。
『啊啊，妳到了我無法觸及的地方了啊……』
沒有我，妳果然還是過的很好，甚至比我想像中的更好。
或許，需要妳的是我，是我藉由妳的依賴來彰顯自己的存在價值。
沒有妳的我便什麼也不是了。
自此之後，我將全副心神投入爸爸的後事中，一邊照顧著聰，一邊關照著受了打擊的媽媽；
一邊努力研究法條，一邊專注地打著官司。
只有在偶爾的空閒時間中，偷偷追蹤妳的每一條消息；雙手緊緊握著鼓棒，彷彿妳還在我的身邊。
我像粉絲一般地追逐著妳所釋放的所有訊息，我不想錯過關於妳的任何情報，這是我唯一能夠關心妳的方式。
又過了一段時間，妳以驚人速度迅速竄紅，並且積極地參加各種廣播、節目、比賽，以及慈善表演。
在累積了一定的實力之後，妳的唱片公司宣布，將要在武道館舉行一場妳的個人演唱會。
追到這個消息，我霎時間什麼都懂了。
妳如此努力的在歌壇中拼命的理由、還有妳的作品中的歌詞所訴說的意境，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從前約定的目標。
想通了這個關節之後，我就決定了，一定要在妳開演唱會前把官司了結，然後我要去找妳，
告訴妳——
「律，對不起，遲到好久——」一聲呼喚將我從思慮之中拉回現實，我抬起頭，望向我最愛的妳所來的方向。
「唷。」挺直腰，離開背後的牆，我嘴角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妳迎面向我跑來。
「呼、呼，對不起，今天也被客人纏住了，所以才會這麼晚到……」
我走近妳，豎起右手食指貼在妳的唇上，「噓，沒關係，我都知道的，妳不需要道歉。」
妳的雙頰瞬間染上了因跑步之外而起的紅，那淡淡的緋色在我眼裡看來無異於一次交鋒的勝利。
妳在完成了我們武道館的夢想之後，急流勇退，馬上跟經紀人說妳要退出演藝圈，
不論唱片公司如何挽留妳就是不答應，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絲毫沒有戀棧。
我訝異於妳的舉動。妳說，既然夢想已經完成了，留在演藝圈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只是用來達成夢想的墊腳石罷了。
我憐惜地順了順妳的頭髮，「沒想到我的澪變成了一個這麼強悍的人。」
妳將頭埋在我的胸口，說了些我聽不到的話。
「嗯？」我低下頭側耳傾聽。
「……還不都是因為妳，笨蛋律。」
聞言，我抱著妳爽朗的笑了。
基於以上的原因，妳現在是在一家書店的店員。
妳說妳個人的夢想是想開一間書店，然後在裡面養幾隻貓，可以的話，順便有個咖啡吧也不錯。
所以現在就在書店裡當店員，想要來熟悉一下書店的各種業務。
妳的轉變真的是令我感到驚訝，在我離開妳之前，明明就還是一個害羞、膽小、內向的女孩子，
經過了這幾年的歷練之後，雖然跟陌生人講話還是看的出來有些不太自在，
但是比起高中在紬家的咖啡廳打工特訓時，已經進步了非常非常非常多了。
雇用妳的店家，實在是很幸運，有著前明星的光環，簡直就是活招牌，替老闆招攬到不少生意，
很多從前的歌迷都會假借買書的名義去看妳，妳也因此常常被拖延了下班的時間。
「所、所以呢？特地來接我下班是有什麼事嗎？」妳語氣慌亂的樣子，依舊還是那麼的可愛。
我加深了笑意，「嗯～？小澪澪害羞了嗎？」
「才、才沒有呢！」妳迅速地撇過頭，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妳那泛紅的耳根。
『噗，還是不要玩得太過火好了。』我伸出右手，握住了妳那冰冷的左手。
「走吧，回家囉～」說著我就把妳的手一起塞進我大衣外套的口袋中，
悄悄的在口袋裡與妳十指相扣。
妳的頭稍微低了下來，我偷眼望去，妳臉頰上的紅潮不退反增，嬌羞的樣子煞是好看。
我了解妳的害羞，所以從不在大街上與妳十指交扣，頂多就是牽著妳的手罷了。
不過今天很冷，可以在口袋裡偷偷來，我知道妳也喜歡手與手相合的親密感，不會反抗我的。
我露出一抹得意又滿足的笑容，緩步帶著妳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之後，我輕輕的從口袋裡拉出妳的手，吻了一下妳的手背，把脫下的大衣掛在衣架上，
然後牽起妳的手，用另一隻手遮住妳的眼睛，「把眼睛閉上。」
「咦欸？！為、為什麼？！」
「等一下就知道了。」
我領著妳進了房間，讓妳坐在床上，拿起預備在一旁的蓋頭批在妳的頭上。
「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妳睜開眼，環顧了四周，然後定睛在我身上。
不出我所料，妳露出看得出神的表情。
『噗，不過是把髮箍拿下來而已，有這麼愛看嗎？』
「吶，澪，有這麼好看嗎？」
妳回過神來，紅著臉轉過頭，納納地說不出話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時機差不多了吧？』
可惡，胃部糾結得要死，明明就是無所不能的我，到底在緊張什麼啊！！
我傾身向前，單膝跪下，從口袋裡拿出預藏好的盒子。
「澪。」我握住妳的手，輕聲喚妳。
或許是聽出了我聲音的異樣，妳緩緩的轉過頭來。
我打開了盒子，露出一枚純銀的戒指。
妳呆呆地看著我的舉動。
「澪，嫁、嫁給我吧！」嗚哇，天啊我怎麼會結巴啊，明明一個人的時候就練習了超多次了不是嗎？！
妳彷彿沒聽到我說話一般，但妳僵直的身體洩漏出妳的驚訝。
「呃，妳看嘛，我這種愛惡作劇的個性也只有妳能鎮的住，我也只聽妳的話…我、我的頭只有妳可以打哦！然、然後……」
我倒底在搞什麼啊？！平常不是都很伶牙俐齒的嗎？！為什麼現在竟然會緊張到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我、我會讓澪幸福的！不管是澪要開什麼店、想做什麼事，我都會在一旁幫助妳的！！」
天啊我到底在說什麼……這麼遜的台詞真的是從我口裡說出來的嗎？
「嗚……」不行了，我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來傳達我的心意了。
我頹然地坐在地板上，低下頭，手緊緊抓著那承載著我的心意的小盒子。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就是找不到詞語來表達呢……』
「律。」妳柔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將我擁入妳的懷中。
「澪，對不起…平常我雖然很愛瞎起鬨、很多鬼點子，偏偏在這種時候腦袋發揮不了作用，講不出什麼感人的話……可是、可是請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我想要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就看到妳、想要每天下班回家就有妳在、想要每天晚上都跟妳一起相擁入眠，想要跟澪一起過一輩子……」
「律。」
「我現在沒有能力給妳一個盛大的婚禮，可是妳等著，等我賺了錢我們生活穩定了之後，我一定會安排一個最棒的婚禮給妳！所以、所以，澪…嫁給我好嗎？」
「律。」
「我不會、絕對不會再離開澪了，讓澪傷心難過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再做，所以、所以——」
「律。」妳用溫柔卻堅定的語氣打斷了我的話。
妳用手，輕輕的扳開我的手指，拿起那方小盒，仔細地端詳起來。
「好漂亮……」妳目不轉睛的盯著戒指。
那只戒指雖然只是純銀，但做工精細、樣式典雅，很符合妳的喜好。
「妳怎麼有錢買這個？」
「我、我去多兼了一份差事，所以這陣子才都沒來妳這裡……」
妳拿起戒指，很珍惜的摸著，然後抬頭看我。
「幫我戴上吧。」
「咦？！」我驚訝的看著妳。
「不要嗎？那就沒有下次囉～」
「要要要，當然要！」我一把搶過戒指，拉過妳的左手，替妳戴在無名指上。
我輕吻了妳的手背，「這樣一來，澪就跑不掉囉。」
妳害羞地脹紅了臉，但還是直視著我，「哼，有跑掉的記錄的人才不是我呢。」
我緊緊地抱住妳，「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做了，真的。」
妳用力抓著我背部的衣服。
「那個，澪……我可以搬過來跟妳一起住嗎？」
妳沉默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鑰匙不是都給妳了嗎？」
「可是還是要問過妳啊，要先取得妳的同意把較好吧？」我的話語中隱含著笑意。
「妳、妳自己剛剛不也是說了嗎？每天早上說早安、每天晚上一起睡覺什麼的……」
「那澪是答應的意思嗎？」
妳無聲地敲打著我的肩膀，彷彿在抗議我的壞心眼。
我促狹地笑了起來，「妳不說，那我就當作是同意囉？」
「隨、隨便妳啦！」
「嘿嘿，反正澪現在想要反悔也來不及了，因為妳已經戴上了戒指了嘛～」
「妳、妳……哼！」
我低下頭，輕輕吻了妳紅到耳根的側臉，「澪，我愛妳。」
「……我、我也是啦。」
聽到妳彆扭的表示，我又輕聲笑了。
不論妳這幾年的轉變有多大，但嬌羞的這點依舊沒有任何變化，而且也只有我看的到。
我滿足的笑著。
咕嚕。
「啊……」我的肚子發出了抗議的聲響。
妳從我懷中抬頭看著我，「餓了嗎？」
我看了看時間，啊，九點了啊……
我點點頭，「餓了，好餓。」
「那我去弄點東西給妳吃吧。」妳邊說邊走向廚房，左手的戒指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我幸福地注視著妳在廚房中為我做飯的身影。
然後，我整個人以舒服的姿勢陷入了客廳的沙發之中，用手揉了揉眼睛，大聲地打了個哈欠。
「累了嗎？累了的話睡一下吧，等等煮好再叫妳。」妳體貼的提議從廚房傳來。
「好……」那就先瞇一下吧，最近兼差真的好累……
睡著前的唯一印像，我感覺到有東西輕輕的觸碰了我的頭髮、臉頰，
「晚安，律……我愛妳。」
我的嘴角浮現了察覺不出的微笑，安穩、幸福地進入了夢鄉。
看了看錶，嗯，時間剛剛好，應該等等就會來了吧？
我百無聊賴地將手插進大衣的口袋中，背向後靠在路邊的牆上。
吶，妳還記得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嗎？
確切的時間我已經不記得了，彷彿從有記憶以來，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印象中，只剩下看到妳那頭又黑又長又柔順的頭髮所帶來的驚嘆，
以及第一次發現左撇子的驚奇感。
「嘖，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忘記呢……」
對於自己的記性，連自己都受不了，不禁喃喃自語地抱怨著。
妳看，不是忘了交禮堂使用申請書，就是忘了要上台表演得先報名，
重要的部長會議也忘了要去開，甚至連國文課上所教的基礎都忘了……
妳到底為什麼能忍受的了我呢？
想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股幸福的感覺從內心深處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一陣冷風吹來，我縮了縮脖子，把臉藏在大衣的領子裡，半瞇起眼，試著回想我們之間的一切。
『唔，基本上高中之前的事都不太記得了呢……不回去翻翻相簿複習一下不行……』
記憶比較深的是，小學四年級時，妳因為作文得了獎，要上台發表而感到焦慮。
我跟平常一樣地鬧著妳玩，結果沒想到妳卻很大聲的反駁了我呢。
在驚訝的同時，也覺得很有趣，便興起了要幫妳特訓的念頭，也不管妳願不願意，用力拉著妳的手就往家裡去。
看著妳站在箱子上緊張的樣子，就想起了爸爸教我的方法，扮成鳳梨頭想要轉移妳的注意力，
沒想到意外發現妳的笑點很低、很怪，看到妳開心的咯咯笑著，我也跟著放心了。
自此之後，妳就比較願意讓我接近了，不然在這之前都是我追妳跑的狀態呢。
啊啊，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覺得妳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但妳總是畏畏縮縮的，很膽小。
我只好卯起來努力搞笑、捉弄妳，而妳也從一開始的扭扭捏捏，
到後來沒有一絲猶豫地出拳揍我，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單純地想看的妳笑容罷了。
接著是國中。
國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接觸樂器了吧。
因為看了LIVE熱血沸騰，我選擇了帥氣的鼓，妳則是依著本身的個性選擇了貝斯。
幸好妳選的是貝斯呢，否則靠我那只趕拍子的鼓點，是沒辦法好好帶領HTT的。
雖說部長是我，但妳也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沒有妳在一旁的幫助，
我是不能獨自攬下這個社團的一切的，看看我的記性就知道。
就如同妳的貝斯聲，總是在我躁進的時候安撫我的鼓點，溫和又堅定地維持整首曲子的節奏。
從大衣的口袋摸出了一對鼓棒，我細細地用手指摩娑著上頭的紋路，以及我偷偷在上面刻的妳的名。
這是妳送我的鼓棒，也是我擁有的第一對鼓棒，從我得到它們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離身過。
對了，最近聽到一個說法，鼓和貝斯是夫婦什麼的……我知道的當下只有一個想法：
『天啊，難道我們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潛意識裡私定終生了嗎？！』
這種巧合真是奇妙。
高中大家一起玩社團的時光真的是很快樂，有組樂團真是太棒了，一償我心中的宿願。
還記的第一次學園祭，那時唯因為練唱而弄啞了喉嚨，改成妳當主唱，好久沒有看到妳如此慌張無措的模樣了呢。
一直以來，妳所極力避免的就是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但是那一次卻沒有辦法逃避。
妳認真在音樂教室練唱的樣子，我都有看到哦；妳上台前的情緒暴走，幸好有成功地被我的搞笑壓制住呢。
只要，只要能夠幫助到妳，妳要如何揍我都沒有關係的。
是何時開始的呢？對妳的這份感情。
開始的時間已經不可考了，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了，我只能一步步地走向未知的領域。
說到發現的時間點呢……吶，高二的時候，我們不是被分到不同的班級了嗎？
這是我們第一次被分在不同班。看到妳有點難過的樣子，我的嘴就自己動了起來，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地就說出了那些話。
其實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我本來是想要說點笑話替妳打打氣的。
後來，在學園祭之前，我不是生了一場病嗎？
在生病的前一天，我硬是跑去打擾妳跟和還有唯的下午茶，隔天又去破壞妳跟和的午餐約會……
妳那時候一定覺得我很討厭吧？把妳叫來練習，自己卻什麼都沒做的走了，而且又對妳開了一點都不有趣的玩笑。
當時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了，只覺得妳與和之間的親密，讓我很受不了，
只好由著自己無意識地做了一些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隔天，我抱病在床，不斷思考我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看著妳與和感情很好的樣子，就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呢？
明明…明明大家都是朋友的不是嗎？
我怎麼了呢？
我輾轉反側的在床上扭來扭去，明明發燒了很不舒服，卻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休息……
『到底是怎麼了啊我？！這樣根本不像我啊！！！平常我萬人迷的樣子到底哪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煩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這樣在床上滾了兩天，頭上貼著退燒貼布，像笨蛋一樣地抱著棉被翻來覆去。
就算因為煩躁想放棄思考，但妳的身影不放過我，眼睛一閉上，就是妳跟和盈盈笑語的模樣——
我無法介入。
那個樣子，那個氛圍，彷彿把我隔絕在外；這樣的妳，我從沒見過，在妳身邊的位子，被他人取代了。
想著想著，默默地流淚了，沒想到這是件如此難過的事，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揪住，好疼好疼。
討厭我了吧？在我對妳做了那些無意義的舉動之後。
我知道我的那些玩笑太過火了…只是想吸引妳的注意……
不想被妳討厭、全世界最不希望被討厭的人就是妳。
我緊緊抓著棉被，無聲地啜泣著，想到妳有可能會討厭我就覺得很害怕。
『吶，我很喜歡妳，所以別討厭我好嗎——』我在心底吶喊著。
等等，我好像說了什麼關鍵字？
喜歡——是這樣嗎？
忽然覺得雙頰熱了起來，糟糕，發燒加重了嗎？
伸手摸了摸額頭，好像沒有特別熱，所以不是因為發燒嗎？
摸了摸胸口，似乎有點心悸？
我將自己蜷縮在被子裡，試著面對這陌生的感覺。
『喜歡…我也喜歡唯、梓、紬，還有小佐和啊……』
咦？臉不紅，心也不跳了？
我胡亂的在身上亂摸亂抓，好像沒什麼事了？
忽然間，妳的身影又竄入我的腦袋中——
嗚，可惡，又開始了，果然不是因為感冒嗎？
『……喜歡嗎？這就是傳說中那種特別的喜歡？』
我咬著下唇，琢磨著這到底是好是壞。
正當我還在思考的時候，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在妳開門之前，我輕聲換了妳的名。
妳說，雖然有點急促，但還是喜歡我那有活力的鼓聲，沒有我的鼓聲覺得有點寂寞。
我當時開心得快要跳起來，太好了，妳沒有生氣，也沒有討厭我！！
後來，我要求妳陪我到睡著，妳便溫柔地握著我的手。
『…對我太好了，這樣、不行……』
這是墜入夢鄉前，閃過腦海的唯一一句話。
於是，我一天天地陷入察覺到地感情中。妳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都深深地牽動我的內心；
妳的害羞、妳的慌張失措，都只有我能夠安撫，我沉溺在這份親密感之中；
我的喜悅，我的不捨，我的各種情緒，皆因妳而起。
啊，對了，還有〈冬之日〉！
一開始在信箱裡收到的時候，心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什麼感覺，
只是覺得，啊，有個人這樣的在注視著我啊…就像我注視著妳一樣……
結果後來妳說那是妳寫的，我不是整個人彈起來然後吐槽妳嗎？
其實那時我處於一個又驚又喜的狀態，不趕快做點什麼事來轉移的話，我怕我會暴走。
說沒有期待是騙人的，多多少少都會有期待，可是平常都不敢去想，盡可能地將期待減至最低，
說服自己只要妳好就好、妳幸福就好。
但是妳的這首歌詞，將我心底束縛期待的結界給撕破，這種期望的心情，
像是毒蛇一般，從暗處盯著我、尾隨我，然後慢慢地啃噬我的心靈。
我以為妳也喜歡我，我一直在思考著要不要告白，同時觀察著妳，想從妳的一言一行裡找出妳喜歡我的蛛絲馬跡。
在我費盡一切的努力之後，得到的結論是沒有，妳沒有喜歡我，那首〈冬之日〉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不過是首歌詞罷了。
然後我的內在開始逐漸崩壞，期待的心情已不可挽回，想要卻得不到的感覺折磨著我，
我一邊應付著自己的內心，一邊還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來維持表面上的和平。
此時，剛好爸爸發生了意外，工地的鷹架偷工減料，在爸爸出差去巡視時倒塌。
我跟聰還有媽媽只得到那邊去處理所有事情，包括昏迷了一個月之後還是走掉了的爸爸的後事，以及和提供鷹架的公司打官司。
爸爸出意外應該是件難過的事，我很難過，但卻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如果能在被妳發現之前離開妳身邊，不要造成妳的困擾，那樣就好了。
『對，那樣就好，那樣就好。』
軟弱的我說服自己成為逃兵，用盡各種藉口，一聲不吭地、遠遠地逃離妳。
那段時間真的很痛苦，想見妳卻不能見妳，想要告訴妳我的消息卻又自己硬生生地哽住。
每天只能在忙完白天的事情之後，才在夜深人靜時分，將妳送我的那對鼓棒拿出來，
沿著上頭的紋路，來來回回地摩娑著，然後閉起眼在腦海中勾勒妳的各種模樣。
我想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可能放得下妳。
沒想到，過了兩三年，我竟然在電視上看到妳以歌手的身分出道。
真的是嚇死我了，這麼怕生又膽小的妳，竟然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站在螢光幕前，
充滿著自信的樣子，對於自己的創作歷程侃侃而談。
『啊啊，妳到了我無法觸及的地方了啊……』
沒有我，妳果然還是過的很好，甚至比我想像中的更好。
或許，需要妳的是我，是我藉由妳的依賴來彰顯自己的存在價值。
沒有妳的我便什麼也不是了。
自此之後，我將全副心神投入爸爸的後事中，一邊照顧著聰，一邊關照著受了打擊的媽媽；
一邊努力研究法條，一邊專注地打著官司。
只有在偶爾的空閒時間中，偷偷追蹤妳的每一條消息；雙手緊緊握著鼓棒，彷彿妳還在我的身邊。
我像粉絲一般地追逐著妳所釋放的所有訊息，我不想錯過關於妳的任何情報，這是我唯一能夠關心妳的方式。
又過了一段時間，妳以驚人速度迅速竄紅，並且積極地參加各種廣播、節目、比賽，以及慈善表演。
在累積了一定的實力之後，妳的唱片公司宣布，將要在武道館舉行一場妳的個人演唱會。
追到這個消息，我霎時間什麼都懂了。
妳如此努力的在歌壇中拼命的理由、還有妳的作品中的歌詞所訴說的意境，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從前約定的目標。
想通了這個關節之後，我就決定了，一定要在妳開演唱會前把官司了結，然後我要去找妳，
告訴妳——
「律，對不起，遲到好久——」一聲呼喚將我從思慮之中拉回現實，我抬起頭，望向我最愛的妳所來的方向。
「唷。」挺直腰，離開背後的牆，我嘴角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妳迎面向我跑來。
「呼、呼，對不起，今天也被客人纏住了，所以才會這麼晚到……」
我走近妳，豎起右手食指貼在妳的唇上，「噓，沒關係，我都知道的，妳不需要道歉。」
妳的雙頰瞬間染上了因跑步之外而起的紅，那淡淡的緋色在我眼裡看來無異於一次交鋒的勝利。
妳在完成了我們武道館的夢想之後，急流勇退，馬上跟經紀人說妳要退出演藝圈，
不論唱片公司如何挽留妳就是不答應，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絲毫沒有戀棧。
我訝異於妳的舉動。妳說，既然夢想已經完成了，留在演藝圈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只是用來達成夢想的墊腳石罷了。
我憐惜地順了順妳的頭髮，「沒想到我的澪變成了一個這麼強悍的人。」
妳將頭埋在我的胸口，說了些我聽不到的話。
「嗯？」我低下頭側耳傾聽。
「……還不都是因為妳，笨蛋律。」
聞言，我抱著妳爽朗的笑了。
基於以上的原因，妳現在是在一家書店的店員。
妳說妳個人的夢想是想開一間書店，然後在裡面養幾隻貓，可以的話，順便有個咖啡吧也不錯。
所以現在就在書店裡當店員，想要來熟悉一下書店的各種業務。
妳的轉變真的是令我感到驚訝，在我離開妳之前，明明就還是一個害羞、膽小、內向的女孩子，
經過了這幾年的歷練之後，雖然跟陌生人講話還是看的出來有些不太自在，
但是比起高中在紬家的咖啡廳打工特訓時，已經進步了非常非常非常多了。
雇用妳的店家，實在是很幸運，有著前明星的光環，簡直就是活招牌，替老闆招攬到不少生意，
很多從前的歌迷都會假借買書的名義去看妳，妳也因此常常被拖延了下班的時間。
「所、所以呢？特地來接我下班是有什麼事嗎？」妳語氣慌亂的樣子，依舊還是那麼的可愛。
我加深了笑意，「嗯～？小澪澪害羞了嗎？」
「才、才沒有呢！」妳迅速地撇過頭，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妳那泛紅的耳根。
『噗，還是不要玩得太過火好了。』我伸出右手，握住了妳那冰冷的左手。
「走吧，回家囉～」說著我就把妳的手一起塞進我大衣外套的口袋中，
悄悄的在口袋裡與妳十指相扣。
妳的頭稍微低了下來，我偷眼望去，妳臉頰上的紅潮不退反增，嬌羞的樣子煞是好看。
我了解妳的害羞，所以從不在大街上與妳十指交扣，頂多就是牽著妳的手罷了。
不過今天很冷，可以在口袋裡偷偷來，我知道妳也喜歡手與手相合的親密感，不會反抗我的。
我露出一抹得意又滿足的笑容，緩步帶著妳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之後，我輕輕的從口袋裡拉出妳的手，吻了一下妳的手背，把脫下的大衣掛在衣架上，
然後牽起妳的手，用另一隻手遮住妳的眼睛，「把眼睛閉上。」
「咦欸？！為、為什麼？！」
「等一下就知道了。」
我領著妳進了房間，讓妳坐在床上，拿起預備在一旁的蓋頭批在妳的頭上。
「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妳睜開眼，環顧了四周，然後定睛在我身上。
不出我所料，妳露出看得出神的表情。
『噗，不過是把髮箍拿下來而已，有這麼愛看嗎？』
「吶，澪，有這麼好看嗎？」
妳回過神來，紅著臉轉過頭，納納地說不出話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時機差不多了吧？』
可惡，胃部糾結得要死，明明就是無所不能的我，到底在緊張什麼啊！！
我傾身向前，單膝跪下，從口袋裡拿出預藏好的盒子。
「澪。」我握住妳的手，輕聲喚妳。
或許是聽出了我聲音的異樣，妳緩緩的轉過頭來。
我打開了盒子，露出一枚純銀的戒指。
妳呆呆地看著我的舉動。
「澪，嫁、嫁給我吧！」嗚哇，天啊我怎麼會結巴啊，明明一個人的時候就練習了超多次了不是嗎？！
妳彷彿沒聽到我說話一般，但妳僵直的身體洩漏出妳的驚訝。
「呃，妳看嘛，我這種愛惡作劇的個性也只有妳能鎮的住，我也只聽妳的話…我、我的頭只有妳可以打哦！然、然後……」
我倒底在搞什麼啊？！平常不是都很伶牙俐齒的嗎？！為什麼現在竟然會緊張到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我、我會讓澪幸福的！不管是澪要開什麼店、想做什麼事，我都會在一旁幫助妳的！！」
天啊我到底在說什麼……這麼遜的台詞真的是從我口裡說出來的嗎？
「嗚……」不行了，我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來傳達我的心意了。
我頹然地坐在地板上，低下頭，手緊緊抓著那承載著我的心意的小盒子。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就是找不到詞語來表達呢……』
「律。」妳柔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將我擁入妳的懷中。
「澪，對不起…平常我雖然很愛瞎起鬨、很多鬼點子，偏偏在這種時候腦袋發揮不了作用，講不出什麼感人的話……可是、可是請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我想要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就看到妳、想要每天下班回家就有妳在、想要每天晚上都跟妳一起相擁入眠，想要跟澪一起過一輩子……」
「律。」
「我現在沒有能力給妳一個盛大的婚禮，可是妳等著，等我賺了錢我們生活穩定了之後，我一定會安排一個最棒的婚禮給妳！所以、所以，澪…嫁給我好嗎？」
「律。」
「我不會、絕對不會再離開澪了，讓澪傷心難過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再做，所以、所以——」
「律。」妳用溫柔卻堅定的語氣打斷了我的話。
妳用手，輕輕的扳開我的手指，拿起那方小盒，仔細地端詳起來。
「好漂亮……」妳目不轉睛的盯著戒指。
那只戒指雖然只是純銀，但做工精細、樣式典雅，很符合妳的喜好。
「妳怎麼有錢買這個？」
「我、我去多兼了一份差事，所以這陣子才都沒來妳這裡……」
妳拿起戒指，很珍惜的摸著，然後抬頭看我。
「幫我戴上吧。」
「咦？！」我驚訝的看著妳。
「不要嗎？那就沒有下次囉～」
「要要要，當然要！」我一把搶過戒指，拉過妳的左手，替妳戴在無名指上。
我輕吻了妳的手背，「這樣一來，澪就跑不掉囉。」
妳害羞地脹紅了臉，但還是直視著我，「哼，有跑掉的記錄的人才不是我呢。」
我緊緊地抱住妳，「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做了，真的。」
妳用力抓著我背部的衣服。
「那個，澪……我可以搬過來跟妳一起住嗎？」
妳沉默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鑰匙不是都給妳了嗎？」
「可是還是要問過妳啊，要先取得妳的同意把較好吧？」我的話語中隱含著笑意。
「妳、妳自己剛剛不也是說了嗎？每天早上說早安、每天晚上一起睡覺什麼的……」
「那澪是答應的意思嗎？」
妳無聲地敲打著我的肩膀，彷彿在抗議我的壞心眼。
我促狹地笑了起來，「妳不說，那我就當作是同意囉？」
「隨、隨便妳啦！」
「嘿嘿，反正澪現在想要反悔也來不及了，因為妳已經戴上了戒指了嘛～」
「妳、妳……哼！」
我低下頭，輕輕吻了妳紅到耳根的側臉，「澪，我愛妳。」
「……我、我也是啦。」
聽到妳彆扭的表示，我又輕聲笑了。
不論妳這幾年的轉變有多大，但嬌羞的這點依舊沒有任何變化，而且也只有我看的到。
我滿足的笑著。
咕嚕。
「啊……」我的肚子發出了抗議的聲響。
妳從我懷中抬頭看著我，「餓了嗎？」
我看了看時間，啊，九點了啊……
我點點頭，「餓了，好餓。」
「那我去弄點東西給妳吃吧。」妳邊說邊走向廚房，左手的戒指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我幸福地注視著妳在廚房中為我做飯的身影。
然後，我整個人以舒服的姿勢陷入了客廳的沙發之中，用手揉了揉眼睛，大聲地打了個哈欠。
「累了嗎？累了的話睡一下吧，等等煮好再叫妳。」妳體貼的提議從廚房傳來。
「好……」那就先瞇一下吧，最近兼差真的好累……
睡著前的唯一印像，我感覺到有東西輕輕的觸碰了我的頭髮、臉頰，
「晚安，律……我愛妳。」
我的嘴角浮現了察覺不出的微笑，安穩、幸福地進入了夢鄉。
0 意見:
張貼留言